逝去的光陰留下了難忘的故事 難忘的故事留住了逝去的光陰 隱地說:二十年前,我把小說剪貼本寄給蕭孟能先生。有一天下班回家,母親說:『下午有一位蕭先生來找你。』她把名片遞給我:「這位蕭先生氣質風度真是好!』看到---蕭孟能---三個字,我直覺的認為我的小說有了出路。 在出版『一千個世界』之前,其實我已自費出版過一本『傘上傘下』,然而能列入文星叢刊,在文星書店出版一本書,是我年輕時候的一個夢,蕭先生肯親自到我簡陋的家裡跑一趟,一定是願意出版我的書。我這樣想。 拿著蕭先生的名片,我在文星辦公室等著見他一面。要想見他的人真多,由秘書一一安排。終於輪到我了。蕭先生既和氣又客氣。他說,他不但要出版我的小說集,而且準備出版一套全部是年輕人的作品。『我在自由青年雜誌上讀了不少你寫的有關評論的文字,你很注意也很瞭解別的年輕朋友的作品,請你幫我列一個名單,我們準備有計畫的出版十本青年人的書;我手上已有葉珊和劉靜娟的兩本稿子,你再幫我想其他的人!』 走出文星辦公室,我當夜就寫信給趙雲、康芸薇、邵簡、曉風、江玲和舒凡,告訴他們文星的出書計畫,這些朋友,有的當時我並不認識,只因為喜歡讀他們的文章,就到報社打聽他們的地址,在二十年前,我有好多這樣的筆友。似乎年輕的時候,就是靠著這股狂熱的寫信癖而活著,因為每天有文友的信,生活似乎也變得有意義了。 代蕭先生約稿,雖是一件義務工作,卻是我生命中一個重要的關鍵。就是這顆預埋的火種,使我逐漸走上靠近出版的路,終而以出版事業成為我的生命的標記。 兩年前,我就在腦子裡構思編這本『光陰的故事』,那時我完全不知道江玲在天涯那個角落?但是我有信心一定會找到她。有一天我終於輾轉從殷允芃處拿到了她的電話,真是奇妙的事情,幾個阿拉伯數字一撥,田納西州那頭的江玲竟然和我在電話裡說起話來,她的「激情』就是這樣被我逼出來的! 可是我對舒凡一點也沒有辦法。總有十次吧,他答應會交一篇小說出來。臨到出書前十天,我只希望他能寫一首詩,但在截稿的一刻,讀者仍然失望了。 邵簡說:『飲一杯時間,想生活中的空白與煙雲。』 時間到底是什麼呢?二十年就這樣流過去了,我們九個人,每人的腰圍何止大了一圈?髮上有了白浪,可怕啊!如果再過二十年,據說連眉毛都會添白霜。 新的一代虎虎生威的跑來,我看到他們有力的臂肌,而自己竟然出外作一次旅遊,回來就感冒、咳嗽。不管如何,我們仍然是屬於幸運的一代。至少,我們幾個人都在。有人在西方,有人在東方,大家都在努力的活著,偶然也會不服氣的再拿起筆,塗鴉一番。九個人裡,楊牧、曉風和趙雲都在教書,楊牧和我都有自己的出版社,劉靜娟在編副刊,康芸薇十月後會有兩本新書出版,江玲是快樂的家庭主婦,舒凡在台視文化出版公司,每天要開會,而邵簡過著遊山玩水的退休生活,不退休的是他的一枝筆。我們九個人,就像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其他的人一樣,每人都忙著自己的日子,知道你在我在他在,就這樣安心的繼續生活下去,朋友們再過二十年,讓我們再合出一本『白髮吟』如何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