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照片是光與時間的化石…] 一本教你如何看的攝影書 街拍大師森山大道的攝影學校開講
※本書是對森山攝影作品的入門、甚至是對所有攝影的入門者,最佳的一本「如何看」的攝影專書。 ※只要是對攝影有興趣的人,這本書都能引起你的強烈欲望! ※森山大道首度以全書對話的型式,於攝影學校授課的內容輯錄。
「每次快門的聲音,就跟我心臟的跳動一樣;每次拍下來的畫面,就跟我走路的步伐一樣。」──森山大道
喜歡可疑、猥褻、複雜、哀愁、惡德渾然天生的地方,巨大欲望的人生攝影棚。將自身比擬為街頭的探測器,朝著感應到的方向前去,一邊按壓快門、一邊讀取街道的訊息,慢慢地進入街道深處。像是進行一場刺激又愉快的遊戲。
以黑白底片捕捉街道上、人群間生動細膩影像聞名的街拍大師森山大道,多次於攝影學校開課講授。從暗房技巧、底片及相紙的選擇、相機及鏡頭的掌握、快門及光圈的運用、黑白攝影及彩色攝影的表現……等這些攝影技術的討論,一直到攝影手法及拍攝風格、如何看待日益普及的數位相機甚至照相手機、如何成為一位攝影師、攝影的魅力何在、攝影是否有準則等攝影本質的探討,《晝的學校 夜的學校》由媒體專欄作家及藝術評論人赤阪英人策劃編輯,將這些森山與年輕學生之間的對話輯錄成書。
有些學生提出關於攝影基礎的疑問,而森山則根據經驗,經過深思熟慮做出回答;其中也有攝影尖銳直接卻擊中本質的提問,以及森山站在現實面,頗具哲學思考的回答。回答的根本,展現了以不確定的「世界」為對象,總是採取格鬥姿態的這位前衛攝影家「森山式」的思考。
透過本書,彷彿看到森山大道不斷拿著相機到處移動、拍攝的影像。為了提出「無法明白出示的東西」,森山大道持續不斷地攝影,而本書正是他以言語揭示的「街拍」集。
取景構圖
──當面對拍攝對象時,腦中是否已先設定好影像?還是是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接近拍攝對象?
拍攝街上擦身而過的人們,有時是依據直覺、沒有透過觀景窗觀看,直接就按下快門。這些時候我大多依據皮膚反應來拍攝,就算事先想好畫面也沒有意義。但是通常這樣子拍攝出來的畫面,跟我直接感受到的影像很像。不過當我在拍某個東西或是街景特寫時,當然還是會透過觀景窗拍攝。這種時候,當然就很容易想見沖洗出來的照片會是如何。
──按下快門瞬間?
我平常使用的相機是RICOH GR21的廣角傻瓜相機。有時候我的直覺會感受到很多像是動物性的某種東西。就算沒有事先設想或是不曾預期的事,就在一瞬間突然感應到。這時我就會將相機朝向哪邊,不透過觀景窗拍攝。因為GR21是相當廣角的鏡頭,所以幾乎可以拍到所有東西。相對於必然,我反而期待一瞬間感應到的偶然。飄散在街頭的必然與偶然,射進我心中的某個必然與偶然。當然有時我也會透過觀景窗等待拍攝時刻到來,像是不會動的東西、海報、招牌,或是路旁的東西,我就會仔細觀察之後才進行拍攝。而當我感受到某些東西時,就會直接反應、不透過觀景窗拍攝。當我在街拍時,這兩種攝影方式是混在一起的。
──我用的是6×6的相機,在視框中先決定好各種要素再拍攝。
單純來說,就是採用看著觀景窗裡的景色,再決定構圖的方式吧。若以結論來說,就是人各有不同呢。比方說攝影適合攻擊性強的人,也適合內向的人。所以會有像你這種想將世界緊緊鎖在框架中的人,也有像我這種跑出框架外面的人。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,只是因為性格、體質不同,因而選擇方法也有所不同。所以你想要在6×6相機的視界裡,以自己的世界來創造構圖,想要拍攝冷靜、靜止的感覺本身一點錯都沒有。
但是因為是6×6相機,一定得看觀景窗再決定,如此一來,意識就會先出現,很難抓取一瞬間發生的事。所以必須看清楚觀景窗裡的各個角落,然後再決定構圖。當自己這麼想時,就等於思想犯一樣,就算想要不看觀景窗拍攝也沒辦法了。不管是哪種方式,只要能夠將訊息傳達給觀者就好了。
器材
──在拍攝夜晚的風景時,若使用閃光燈會改變影像嗎?
我使用的是傻瓜相機上面的閃光燈,光量還不足以會改變風景吧。只是當作補助使用,像是在拍夜晚的海報時,稍微接近一點時會使用。基本上,我不太喜歡使用閃光燈。只是像是招牌或是貓,突然出現在眼前時,我會先關閉閃光燈拍一張,之後再打開閃光燈拍一張。就只是這樣而已。傻瓜相機閃光燈的亮度雖然只能照亮數公尺以內,但是對於稍微遠一點的地方,微妙地還蠻有效的,採用TRI-X的底片,就可以明白微妙之處,所以蠻有趣的,而且又具有效果。
──拍立得相機?
不管是玩具相機,還是拍立得相機,照片最基本、有趣的地方還是相通的。就像是每次影像顯現後,都會感到驚訝。也像是在玩玩具,拍到了、拍到了大喊出來的感覺。這種覺得有趣的心情,因為與日常採用底片拍攝沖洗出來,再看著印樣印到相紙上的經過不同,所以會覺得新鮮。我平常雖然不拍彩色照片,但是使用拍立得相機時,會覺得彩色照非常有趣,因為會出現不可思議的顏色,而玩具相機有時會出現無法預測、奇妙的灰霧(底片曝光部分發黑),這件事就很有趣。
光圈 / 快門
──在「森山大道 in Paris」中,拍時裝模特兒時也一樣用傻瓜相機拍攝,這種時候會不會改變光圈大小或快門速度等,以追求不同的效果?
不能說完全沒有,但是我不會去改變曝光值。我現在使用的GR21和GR10,因為是傻瓜相機,就算改變曝光值,也只能上下補正各兩個階段。只是依據工作內容,極少數會改變曝光值。剛剛看到的時尚攝影風,是在巴黎拍攝的,當時是採用Scala的黑白正片拍攝,從一開始拍攝時,我就決定不改變曝光值。因為是21mm的鏡頭,周圍的光線,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暗,而我知道就算是正常拍攝都會有點偏暗,所以沒有必要特地調暗或調亮,至少使用這種底片時不需要。我反倒比較在意遇到逆光時,依據底片的特性應該如何對應,還有該如何產生對比等方面。總之,與平常拍攝的街頭攝影不同,而且又是拍攝平常很少拍的模特兒,再加上背景又是在國外,我比較在意的是不能放過模特兒一瞬間的表情。所以在接到雜誌、彩色攝影的工作時,我就會依照正常模式拍攝,然後再放大、縮小二個光圈值來調整。像這種時候,我都會採用正片拍攝,所以多少都會出現一點陰影,也無法透過機器修正,所以都是在暗房沖洗時調整調性。但是在街拍時,基本上我不會這麼做。反倒是比較在意快門速度,有時還會轉到F值(光圈值)拍攝。
色彩
──在森山老師的照片中,灰色的部分非常漂亮,該以嘈雜來形容嗎?我總是在想到底該如何做,才會出現那些灰色呢?我很在意那些灰色,那到底是什麼呢?
荒木先生也說過同樣的話呢。請看森山先生照片中灰色區域之類的話。荒木先生在我的照片中感受到灰色區域,但是對我個人來說,我對於照片中出現的灰色區域,並沒有特別的堅持,因此也不會特別在意。但是我想或許潛伏在我身體某處的東西,已經形成了我個人的體質也說不定。所以就算在別人眼中,看起來是獨特的灰色層次或是調性,我卻無法加以說明。我只能這麼說,緣因於各式各樣的理由,最後形成這樣的結果。
──黑白照片與彩色照片的差異?
基本上我喜歡黑白。若是用現代的說法來形容,就是有點時代錯誤的感覺。當然我也曾經拍過彩色照片,還有像是拍立得也很有趣。雖然我說我喜歡黑白,但並不表示我認為彩色照片就是不好。只是就我個人獨斷的想法,還是認為照片就應該是黑白。前陣子因為雜誌的工作,拍攝一位女演員,偶而拍彩色照片我也覺得蠻有趣的。因為平常很少拍彩色照片,所以覺得很新鮮,稍微改變一點曝光,整個影像就有很多種變化。以我的情況來說,就算是拍彩色照片,也不會採用數位相機拍攝,拍完之後,感到很不安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拍到,相反地也感到很興奮,覺得蠻刺激的。
還有另一個原因。從小時候開始,我看過的所有攝影,其中讓我非常感動、或是受到衝擊的,沒有一張是彩色照片。不管是威廉.克萊茵的《紐約》(New York)、東松照明的《長崎》(Nagasaki),還是尤金.阿杰(Eugene Atget)拍攝世紀末的巴黎,全部都是黑白攝影。但也不光只是因為這樣,我認為黑白攝影能夠帶來衝擊,黑白的魅力與顏色深深地附著在我的細胞與視線。就是這種感覺。
基本上拍攝彩色照片時,我希望盡量拍得明亮、有趣,以遊玩的心情拍攝。我只是認為難得有機會拍彩色照片,所以希望能夠拍街上我喜歡的顏色。所以我會拍聲色場所的招牌或看板、愛情賓館的霓虹燈或入口、化著濃妝的小姐或禮服,結果還是會被可疑、印象深刻的顏色所吸引。因為我很了解我自己所以我知道,我特別喜歡黃色系、粉紅系及紫色系。雖然我想用遊玩的心情拍攝,但是有時會突然拍到奇怪的影像,不知不覺地陷入其中。因為有些是黑白照片無法拍到的影像,所以覺得很高興。總之,我不希望因為拍攝彩色照片而感到疲累,因為平常拍攝黑白照片時感到很疲累。
攝影論
──挑選照片的基準?
拍照的瞬間,映在網膜上、影像的記憶,這個殘像在沖洗底片的時候會立刻回來。在那個時候我會再次確認,啊,這就是當時我想拍的照片。我經常會有這樣的感覺,想把影像印到相紙上看看。
在沖洗照片時,會將拍攝的時間與場所當作另一件事,就像是初次看到這張底片,以當時那個時點的直覺與判斷來選擇。在移動底片時,「啊,這個」以這種感覺來選擇。也就是以當時自己的直覺來選擇。總之,攝影時是第一個現場,沖洗照片時則是第二個現場,以不同的觀點與心情來選擇。
──對以「城市」為主要拍攝場所的森山老師來說,所謂的「城市」究竟是什麼呢?
城市是由街頭上的大馬路、街角、小巷子,與街頭外所有相關的東西所構成。那些東西渾然一體,變成超大型攝影棚,雖然那些東西的綜合體稱之為「城市」,但對我來說,我喜歡它們勝過任何其他的東西,那裡就是我自己的欲望,以及欲望與那些事物交錯產生的鮮明世界。城市就是欲望體。
不管是新宿、澀谷、大阪,還是紐約、上海,像這樣渾然天成的渾沌,就像是熱呼呼的大腸火鍋一樣,強烈飄散著人的氣味。
──攝影是否暴露了自己的內心?
攝影不僅展現世界,也暴露自己。不管以什麼被攝體做為對象,都可看透那個人。此外,也無法不暴露自己。
若是將照片視為創作,被攝體的裡面就會隱藏著創作者。透過作品不僅能夠看到創作者的膽識,也能夠看見創作者得意的面孔。若以我來說的話,性格上比較無防備,而且又是那種緊踩油門一直往前衝的人,所以更容易暴露自己內心。但是不這麼做的話,拍照也會變得很無趣。因為照片就是一個訴訟的媒介,若想要透過笨拙的概念來矇混過去,這可不行啊。所以我不喜歡那些透過照片矇混,或是透過照片搞神祕的人。荒木先生常說我是會隱藏的男人,他說森山先生不管什麼事都會藏起來,可沒這回事啊。的確照片的本質具有匿名性,但還是會顯露出創作者的體質與癖好。嗯,因為我個性如此,更容易暴露內心呢。
──是否有意識的攝影?拍攝主題設定?
只要設定主題,就會被主題綑綁。我認為街道是將所有要素混合在一起、無數的主題樂園,不需要刻意設定主題。要是事先訂了主題,照片的可能性就變得稀薄了。而且我也不相信那些照片的有效性。
我常說按下快門時是非常生理、很動物性的拍攝方式。雖然用文字說明就是像這樣的感覺,但是實際上,想要在無意識下拍攝是不可能的事情。想要按下快門,在那個瞬間,必定會介入各式各樣的要素及意識。雖然拍攝的動作是很肉體的反應,但是瞬間與瞬間的反應之間,與個人的記憶、認識,以及生活的型態有關。儘管是動物性的反應,意識也早已介入於其中。
我不會去想照片有什麼意義。所以不管是意識也好,還是意義也好,對我來說,照片的重要性在別的地方。
──森山老師至今拍攝過很多地方,我認為第一次去的地方與習慣去的地方,在拍攝方法上會有所不同,您有沒有屬於自己的攝影法則?
總之,關於法則的話我沒有,但是第一次去的地方,或是沒去過的街道,很有趣呢。因為在那條街上,我變成了探測器。不管是坐火車去,還是開車去,我都會先到車站,從車站望向眼前綿延至遠處的街道,從這角落望向另一個角落,然後再透過以往的經驗,依循自己的預感再來判斷,之後再朝向自己感應到的方向前去。一邊按壓快門、一邊讀取街道的訊息,慢慢地進入街道深處。很像是刺激又愉快的遊戲。嗯,就結果來說,不僅可以拍到有趣的照片,又可以到不熟悉的街道。
就算我常會到新宿,但是就晃蕩的方式來說,沒有太大差別。我一直會去同樣的地方,拍攝相似的東西。誇張一點形容,就像「萬物流轉不息」這句話一樣,就算同樣是拍新宿,但是人會變,時間、天氣、季節也會變,每一個時刻都在改變,再加上當天自己的心情也有所不同,所以日日夜夜都在改變。
就像我常說的,基本上我很喜歡這些可疑的地方。就算讓我去那些整理、整頓得很好的地方,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,也不想拿出相機拍照。
──藉由累積拍攝的量,能夠突破什麼嗎?
總之要知道自己想要突破什麼、或是該突破什麼之前,只能多拍一些、累積照片的數量。藉此,如果發現了該突破的方向,之後為了突破,更應該使用更多的底片、拍攝更多的照片。雖然比喻得不是很好,但是街拍的狀況正是如此,這件事沒什麼好丟臉的,反倒是我的驕傲。有一句名言說道:「持續就是力量。」當然說得沒錯,此外數量也能夠成為最大的力量。與其拘限在膚淺的美學與觀念上,還不如用數量來決勝負。像我去攝影學校時,有時會問學生一個月拍多少卷底片,還有聽到「二十卷」的回答,聽到這種回答,真的是讓人很頹喪,很想馬上就叫他放棄攝影呢。
作者簡介
森山大道
1938年生於日本大阪,原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平面設計師,後進入大阪岩宮武二攝影工作室擔任助理,為其攝影啟蒙階段。在照相館中偶然見到威廉.克萊因的成名大作《紐約》,受到極大啟發;1961年決定轉赴東京,投靠細江英公門下從助理做起,並協助細江完成三島由紀夫攝影集《薔薇刑》。1964年獨立發展,以《相機每日》雜誌刊登的橫須賀美軍基地攝影作品初露頭角。
1968年首次出版攝影集《日本劇場寫真帖》,展現藝術家風格的強烈印記;1969年參與由攝影家中平卓馬及高梨豐,以及岡田隆彥(詩人)、多木浩二(評論家)共同創辦的《挑釁》雜誌,模糊、晃動、高反差、粗粒子,成為森山風格的明顯標記,並在日本廣告界形成一股狂熱模仿風潮。此一時期同時開始與作家寺山修司的合作關係。1970年出版《攝影再見》攝影集,作為自己該階段的總結。
70年代森山歷經自己生命中的整理期。作品風格轉而呈現失意、絕望,抑鬱黑色。為擺脫陰霾,森山受日本設計大師橫尾忠則之邀,遠赴紐約,游移在異國城市之中。
80年代,森山逐漸擺脫低迷,《光與影》表現森山昂首直視景物的鮮明意志,使日本評論家驚艷不已。媒體並以斗大標題報導:「森山大道終於回來了!」
90年代起,頻繁於日本海內外舉辦主題個展及大型回顧展,1999年舊金山當代藝術館、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等美國各城市巡迴展;2002年倫敦及紐約個展、2003法國卡地亞基金會大型回顧展;2004至2009年陸續在科隆、阿姆斯特丹、奧斯陸等城市受邀個展,及日本北海道各城市巡迴展覽。
攝影集及文集陸續出版數十本,包括《犬的記憶》三部曲、《遠野物語》、《新宿+森山大道》、《大阪+森山大道》、《寫真對話集》、《晝的學校、夜的學校》、《森山。新宿。荒木》、《另一個國度》等。
譯者簡介
廖慧淑
東京外語專門學校日中翻譯科畢業,並於視丘攝影學院研修攝影。曾任《遠見》、《卓越》雜誌記者;《WA.SA.BI.日本四季之旅》、《AZ時尚旅遊》雜誌採訪編輯、日文編譯及攝影。目前為自由工作者,專職翻譯及攝影,譯作有《巴黎.家的私設計》、《這是一場從巴黎地鐵開始的小旅行》、《犬的記憶》、《犬的記憶-終章》、《Herman Miller物語》、《晝的學校 夜的學校》等書,攝影作品主要為音樂CD封面攝影、演唱會攝影及雜誌攝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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