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風雨：尋找一個永遠的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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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和狗 人啊人

梅子涵

    

我們曾經讀過一個著名的流浪狗故事。一輛飛馳而來又飛馳而去的車，拋下一只小狗，從此那條長路上就有了一個流浪的生命。它每天站在這個拋棄地點，看著飛馳而來的那頭，希望主人出現，希望懷抱，以為還可能回到從前的家。但是那個家在它被飛馳著拋棄的時候已經永遠消失，那是一個冷酷地設計過的拋棄，因為那原本就是一個可以飛馳而去的人，遇見、情感、溫暖的記憶，都可以斷然了結。

現在又是一只流浪狗。又是一個人。他們陌生地遇見，小心地走近，又猶豫地離遠，各自呼吸在自己的心思裏。所有的生命都是呼吸的，所有的呼吸間，都會有靠近、親近的願望，連兇猛的動物幾乎都如此。所以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試探地想象，“社會性”不是只限制在人類，也可能擴至到所有呼吸的生命中。

但是能否出現靠近、親近的景象，成為朋友，成為相伴，成為一家，則是需要多少彼此的眼神、試探、伸出手、邁開腿……而這一切正是故事中的那一個圓圓的球，它會滾動，可以揣進衣袋，也可以含在口中。這一只小狗啊，它真是懂得珍惜，它把球含得那麽緊，度過夜晚，穿過暴雨，親愛的小狗，看著你，我和我們都是可以看見自己的從前、現在的心裏情感的，我們或許把那一只圓圓的球弄丟了，或許依舊還在。弄丟的，那麽當然就只能在“路上”“ 街頭”，而始終含著的，心裏掛著的，打著傘，冒著暴雨也要找到的，那麽終究就有了窗口裏、燈光下溫暖的一切。人和狗，人和人，無不如此，所以，這似乎是一個流浪狗和一個人之間的故事，實際上讀出人之間人世間的相遇、相敬、相愛，或者其反向的冰冷和相仇，都是順理成章。